在一年半的時間里,我們經歷了太多太多的磨難,走過了太多太多的坎坷,才最終完成了這條中俄原油大動脈。
俄羅斯石油運輸公司急于引進中石油管道建設隊伍。于是,陳力剛剛回到管道局,俄羅斯的商務談判代表團就已經抵達了廊坊。沒有圖紙、只有工期,合同談判在鮮花和掌聲中開始。
沒有硝煙的戰場
俄羅斯團隊主談的是一位叫耶夫新科·奧立克的烏克蘭人、一位七零后的俄羅斯新生代,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藍色的眼睛透著一絲精明,一說話就帶著微笑讓人覺得可親、看似稚嫩的臉龐給人一種不成熟的假象。
談判從早上十點開始,我方有太多需要了解的東西,而對方直面問題中心,他們就兩件事,工期和單公里價格。我方負責商務報價的是被大家稱為“教授”的國際部副總黃曉宇,一位久經沙場的國際商務專家,剛剛完成管道局的印度“東氣西輸管道項目”商務合同。他對國際工程造價心里總是有桿秤,但因為缺乏資料,俄羅斯項目讓他心里的這桿秤沒有了秤砣。怎么算這個價格,他都覺得心里沒有底。
圍繞著承包價格,激烈的爭論讓大家忘記了午餐,桌上準備好的點心被慢慢地清空。下午三點多,國際部辦公室的人悄悄地問我要不要再上一些點心,我說不用,我想在體力上消耗對方。沒有喝的、沒有吃的,大家都在堅持……激烈的唇槍舌戰在你來我往中慢慢平靜,雙方都在等待對方的底線。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10點半了,耶夫新科·奧立克說:“我們今天必須敲定價格,離莫斯科的下班時間還有30分鐘,我還需要向莫斯科匯報,莫斯科決策還需要時間,陳先生,定吧。”會議室是如此的安靜,墻上掛鐘嘀嗒的聲音更加襯托了這份寧靜。
“還有十分鐘哦。”耶夫新科·奧立克又說,“還有五分鐘啊,陳先生。”我起身離開了會議室,我不知道奧立克是什么樣反應。我駕車去了兩三公里之外的國際飯店,管道局局長和主管國際的副局長在國際飯店一直在等我們的消息。我向他們詳細匯報了這邊談判的情況后,他們也覺得很為難,因為我們對現場的情況太不了解了,我們不知道我們自己能夠承受的最低價是多少,而對方心里的價格是十分明朗的。
中國石油管理層的意圖也是十分明確的,因為普京對這條管線已經下了命令,2008年10月份必須投產,目前俄羅斯管道的總承包商在這個時間內已經沒有能力完成這條管道的建設,中國石油必須用施工資源換取俄羅斯的石油資源。
局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這個項目已經不是一個純商務的項目,國家的需要是我們的責任。定吧,湘球,通知國際飯店,給談判人員上包子。”我帶著包子回到談判會場,遲到的午飯和晚飯給沉悶的氛圍帶來了一分活力,雙方的談判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的4:00,最終簽署了三個合同附件、劃定了雙方的工作界面。
4月27日,管道局和俄羅斯項目總包商在莫斯科俄羅斯石油運輸公司總部在魏因斯多克的見證下簽訂分包合同。
這又是一場中國石油工人熟悉的會戰。合同簽訂后,管道局立即從全國各地調配各種資源,5月18日開始集港和發運設備,1500臺超大型輜重設備分兩路從黑河和滿洲里浩浩蕩蕩進入俄羅斯,但是設備一進入俄羅斯,便碰到了難以想象的困難。
盡管中國鐵道部、中國駐俄大使館派專人協助進關、通關,協調西伯利亞當地的運輸資源運輸我們的施工設備,但是一直到7月上旬我們的第一批設備才抵達施工現場。2007年12月底,所有的施工設備才基本全部到達施工現場。兩千多人的隊伍從6月份開始動遷,8月份,當我們真的開始施工的時候,才發現西伯利亞夏天的原始森林里滿地都是沼澤,輜重設備根本不能行走,我們不得不等待冬天,等大地被凍實了,才開始施工。
“保函保衛戰”
工期的確是俄羅斯政府特別關注的事情。我們還在等待冬季來臨的時候,9月25日凌晨四點多,我接到耶夫新科·奧立克的電話,被告知進度嚴重滯后,要沒收我們的保函。我花了大約半個小時解釋,我們的人八月份才剛剛抵達現場,現場還不具備施工條件,但是耶夫新科·奧立克堅持說總包商已經做出決定。
這是一張一千八百萬美元的“見索即付”的保函,按照規定,“見索即付”的保函是獨立于基礎合同之外,不受基礎合同瑕疵的影響,只要受益人提出索款請求,擔保銀行將在規定的時間內將約定的金額直接支付給受益人。
9月27日總包商正式發出索款請求,鑒于兩國銀行間的良好關系,中國方面有推遲兩天啟動支付程序的權利,一旦銀行啟動付款程序,我們將不可能追回所付款項,一千八百萬美元的現金,不僅僅是經濟上的損失,更重要的是聲譽上的損失,中國石油海外戰略已經實施了十幾年了,在海外四十多個國家有上百個項目還從來沒有聽說過被沒收保函的。9月28日早上我接到通知下午去中國石油總部開會,中國石油領導將直接指揮這場“保函保衛戰”。
會議氣氛很緊張,會議由中國石油主管海外業務的副總經理主持,參加會議有外事局的局長、集團總會計師和財務部經理,會議決定派我去莫斯科說服總包商撤回索款請求,外事局和財務部負責協調中國的銀行北京總部和俄羅斯外貿銀行駐京辦的事宜,管道局層面負責協調和處理河北分行的事宜。
我只剩兩天的時間,還有一天時間要花在路上,實際上有效的工作時間只有一天,加上北京和莫斯科之間還有四個小時的時差,準確地講,莫斯科和北京只有四個小時的工作時間是重疊的。保函是從中國的銀行開給俄羅斯外貿銀行的,而索款申請是從總包商的基本賬戶銀行俄羅斯民族銀行開出的,這就意味著即便是總包商同意撤回訴求,我們也必須在四個小時之內要完成三家銀行的換文工作。
當天晚上,我通知管道局國際部駐莫斯科辦公室的負責人小楊幫我約見總包商的董事長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我很堅決地告訴小楊,我不想見總包商任何其他的人,只想而且必須見到他們的一把手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我甚至拒絕了小楊讓我先見耶夫新科·奧立克的建議。
北京飛莫斯科只有一個航班,北京時間下午一點起飛,莫斯科時間下午五點抵達。9月29日上午11點,我和國際部的總會計師老徐趕往機場,通常我們訂的是電子票,只需拿護照去機場辦理登機手續,在去機場的路上,確認機票的時候才發現我們訂的是紙質票,按照這個時間,我們不可能在北京的訂票點取票,我立即通知改成電子票,在值機柜臺等待了15分鐘,電子票才出現在值機柜臺的終端機上,此時離柜臺關閉時間只有十分鐘。辦完登機牌,我和老徐匆匆通過安檢、進入邊檢,在邊檢老徐被卡住了,情急之中他拿錯護照了,沒有辦法,我只好獨自一人飛往莫斯科。
飛機抵達莫斯科后,我立即向外事局局長報告安全抵達。局長告知我,俄羅斯外貿銀行駐京辦已經協調好了,只要總包商撤回訴求,銀行方面答應停止啟動付款程序。截止時間是9月30日,中國的銀行考慮到莫斯科和北京的時差,同意9月30日工作到晚上十點。
9月29日晚上7:00,我如約見到了總包商的一把手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先生。我們在莫斯科一家最好的意大利餐廳見面,那是一家非常典雅的餐廳,我們坐在壁爐旁邊,壁爐里燃燒著的大塊木頭發出令人興奮的噼噼啪啪的聲音,空氣中彌散著松脂燃燒后的芳香,大廳里還有小樂隊……
我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些,心里只裝著一件事,說服他撤回索款請求。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溝通和談判,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同意撤回索款請求,但是他擔心銀行方面可能來不及終止付款程序。我請求他第二天8:00到辦公室,我也告訴他我會在8:00之前趕到他的辦公室,我知道這一要求對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來講是過分的,他通常是九點才到辦公室。走出餐廳,我立即向北京報告,對方同意撤回,此時已經是北京時間凌晨1:00。
9月30日上午7:50(北京時間11:50點),小楊陪同我到達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辦公室,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也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他們公司其他三個主要領導,耶夫新科·奧立克和尤里也都在那個時間集中到了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的辦公室。他們邀請我參加他們的會議,研究如何撤回索款請求,小楊要給我翻譯,我不讓她翻,我說時間太緊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翻譯了,我不需要知道他們討論的細節,我只需要看著他們在干活就行。
他們撤回索款請求的函要先遞交給民族銀行,到民族銀行去換文發給莫斯科外貿銀行。9:30(北京時間13:30),他們完成給民族銀行函件,他們撥通了民族銀行行長的電話,行長告知在外地休假,這無疑給了我當頭一棒,但是經過20分鐘的電話溝通,行長同意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代他起草給莫斯科外貿銀行的函件。莫斯科的銀行10:00(北京時間14:00)開門,耶夫新科·奧立克親自趕往民族銀行。我立即通知北京,告知函件已經在去銀行的路上了,國際部的財務總監老徐在廊坊的銀行等待消息、外事局局長在莫斯科外貿銀行駐京辦等待消息、中國石油領導在集團總部等待消息……
開始的時候每隔半個小時,局長從北京給我打個電話、老徐從廊坊給我打一個電話詢問進展,實際上耶夫新科·奧立克離開辦公室后,我就沒有了消息。文件進入銀行系統,我們徹底看不見了,我們沒有辦法知道民族銀行的函件是否發出,也不知道外貿銀行給中國這邊函件到哪一步了。
北京時間5:30以后,局長和老徐差不多每二十分鐘就給我一次電話,我一步也沒有離開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的辦公室,著急的我一直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沒有中午飯,只有咖啡和茶,這可能是我這一輩子中最著急、最漫長的等待。一直到北京時間晚上9:40,老徐電話告知我,廊坊已經收到莫斯科外貿銀行的文件了,此時是莫斯科時間下午5:40。我跟歷山大·卡爾馬諾夫說:“可不可以再去昨天晚上那個意大利餐廳吃飯,我邀請您和耶夫新科·奧立克……”。
西伯利亞不再神秘
保函事件,讓整個中國石油都震撼了。雖然保函被保住了,但是工程進度顯然已經成為兩個國家關注的事情了,管道局必須搶回進度。
馬驊,中國工程建設終身成就獎獲得者,中國石油管道工程特級專家。1998年2月帶隊出征蘇丹,在蘇丹內戰的槍聲中,僅用一年時間,建設了南起黑格林格油區、途徑首都喀土穆、北至紅海西岸蘇丹港、全長1540 公里的蘇丹輸油管道。
一戰成名以后,馬驊出任管道局主管工程的副局長,擔任了蘭成渝、西氣東輸、西部管道等幾乎所有國家重點管道工程的總指揮。俄羅斯項目的關鍵時刻,馬驊臨危受命,出任項目主任,以花甲之齡親臨遠東前線。
他后來在他的《大道通天》紀實小說中寫道:“我們設備數量不少,也很先進,大多都是電腦控制,但在西伯利亞這片冰雪之地一趴窩就再也啟動不起來了,零下四五十度的嚴寒,什么機械也難以發動啊,只有扔在施工現場。在超低溫環境下,吊車很難吊著四五十噸重的龐然大物運出工地。我們一共帶去了19臺推土機,到開工時只有7臺可以工作,沒有幾天,只剩3臺能動。當我陪同俄羅斯人天天坐飛機巡視檢查管道工地時,在空中可以十分清楚地看見我們趴窩的設備沿管道施工一線,稀稀落落地分布著,靜靜地躺在銀裝素裹的冰雪大地上。有的已被皚皚白雪埋住,只有吊管機扒桿、二弧焊機頂棚等突出部分露在外面,而設備的兩只大燈則像是圓睜著不屈的雙眼,怒視著前方,仿佛是在抗爭著這肆虐的風雪,嚴酷的環境,不甘心于退出這慘烈的戰斗……從空中俯瞰這一悲壯慘烈的景象時,我腦海里頑固地浮現出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納粹德國進攻蘇聯遭遇的冬季慘敗。那時,依靠精良裝備的機械化德國軍隊一路勢如破竹、長驅直入,很快就占領了大半個蘇聯,列寧格勒、斯大林格勒兵臨城下,岌岌可危。冬季來臨了,嚴寒、風雪凍僵了進攻的德國人,他們的戰車和坦克凍住了,同時凍住的還有他們稱霸世界的美夢。納粹德國被凍在了失敗的恥辱柱上。難道我們征戰‘遠東—太平洋管道工程’也要上演失敗的一幕嗎?我們是在幫助俄羅斯人修建能源大動脈,上天為何不眷顧我們呢?”
時間進入寒冬,沼澤地被凍得嚴嚴實實,工程開始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但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家當地承包商的運管車拉的管子掉到了鐵路的道軌上,火車被堵住了,涅留恩格里鐵路局以為是我們的運管車掉的管子,硬是把我們靠近鐵路的一個營地封了。我們的糧食運不進去、燃油運不進去,生活成了問題,營地的積蓄只夠三天消耗,我不得不直飛莫斯科,去找中國駐俄大使求援。
我抵達莫斯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了,中國石油駐莫斯科辦公室主任韓偉,從飛機場直接把我接到使館,大使一直在等著我,大使把我帶到客廳,說:“已經安排好了,明天照會俄羅斯外交部,通過俄羅斯外交部讓雅庫特共和國總統協調鐵路局打開營地的關卡。現在咱們喝點啤酒,我給你接接風。”聽完大使這么細致的安排,我的心平靜了許多,不再是那么的焦躁了。
大使是一個二胡愛好者,從小就拉二胡。席間他要給我拉一曲,偏巧他拉的是《二泉映月》,那悠揚的聲音,一下打開了我的情感空間,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他出去接了個電話。
等他回來的時候,我的眼睛含著淚花,大使說:“小陳啊,哭什么呀!”我說:“對不起大使,我讓你見笑了,我哭有三個原因,第一是拉一曲二胡是我兒時的夢想,那時家里窮,買不起二胡,做夢都想有一把二胡,能像您這樣拉一曲;第二,我有兩千兄弟在冰天雪地里勞作,今天夜間的溫度已經到了零下五十八度,還有一個營地被關閉,他們的燃油能不能堅持到后天、能不能堅持到雅庫特共和國總統協調鐵路局打開營地的關卡,這么低的溫度,我不知道發動機還能不能正常運轉,一旦出了問題,那將不是一個人的生命;第三,我一個農民的兒子,能聽您,一個共和國的部長拉二胡,那是三生的榮幸。”
大使聽完我一席話,停頓了好大一會,站起身來,說:“小陳,你今夜就放聲哭一場,我放上伴奏帶,給你完整拉一曲。”放上伴奏帶以后,那種氣勢完全不一樣了,在渾厚、高亢的和聲中,月光真的升起來了,汩汩溢淌的音律,時而平緩,時而激昂,仿佛在訴說我兒時那個殘缺了的夢想,淡淡的月光合著廣袤寂靜的萬里白雪,仿佛在訴說兩千兄弟雪地里的艱辛與執著……我淚如雨下,一直憋著自己的嗓音,生怕哭聲打斷了這無限的凄美……
走過冰風冷月的冬天,西伯利亞的春天姍姍來遲。過了春節,氣溫開始回升,盡管太陽落山后,氣溫仍然回落到零下20多度,但白天基本上是風和日麗。在溫暖的陽光照耀下,氣溫有時是零下,甚至低于零下10度,仍然很適合野外施工。趴窩的設備又恢復生機了,我們抓緊這寶貴的時間,趕緊開挖管溝,組織管道下溝、回填。我們開足馬力,加大力度,晝夜施工,終于在規定的合同期內完成了全部的工程任務。
兄弟情誼
2008年10月29日,我為俄羅斯管道項目最后一次來到莫斯科。就在頭一天,在溫家寶總理到莫斯科與普京舉行中俄總理定期會晤期間,中國石油與俄羅斯管道運輸公司簽署了《關于建設和運營斯科沃羅季諾至中國邊境原油管道的原則協議》,中俄支線基本敲定。
還是在那家意大利餐廳,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和耶夫新科·奧立克為我接風,敬酒的時候,禁不住有些激動,我說:為了遠東—太平洋原油管道的建設,我們花了整整一年半的時間,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我們經歷了太多太多的磨難,走過了太多太多的坎坷,我們終于完成了這個項目。正如中國能源局局長張國寶所說的那樣,盡管管道局的同志們吃了很多苦,盡管俄羅斯遠東項目管道局在經濟上受了些損失,現在回過頭來看看,是值得的。我說,因為我們的努力,推動了中俄支線的建設;因為我們的努力,中國石油和俄羅斯管道運輸公司歷時十四年的艱難談判昨天終于塵埃落地。
第二天我去了耶夫新科·奧立克的辦公室,這也是我最后一次光臨這間辦公室,在這間辦公室我和耶夫新科·奧立克有過太多的談判和爭吵,項目剛開始的時候,為了清關、為了勞務許可、為了設備運輸、為了焊接材料……我在這間辦公室盯了兩個多月,事實上,在這趟俄羅斯旅途之前,我已經接到了調令,調離管道局到中國石油旗下的東南亞管道公司去工作了。所以,當我和耶夫新科·奧立克面對面坐在一起的時候,難免有些傷感。因為每一次磨難都是我們倆共同面對,每一道坎坷都是我們共同鏟平,我們在這個項目結下了深厚的感情,到現在還是兄弟相稱,雖然十多年過去了,但是,逢年過節我們仍然要相互打個電話問候一聲。
那天在他的辦公桌上,我還看到了一張中亞天然氣管道的線路走向圖。我不吃驚,我知道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在俄羅斯是一個重量級的人物,他的每一次出行,前后都有荷槍實彈的警衛開著悍馬車開道,他在俄羅斯石油運輸公司和俄羅斯天然氣公司的鋼管供應和運輸市場占有相當大的份額,就在我們項目最為艱難的時候,他收購了俄羅斯最大的管道施工公司STG(我們俄羅斯項目的總包商)。據他自己講,他從中學時代就開始練習柔道,并成為了運動準健將,他旗下的ЕТК貿易公司是俄羅斯國家柔道隊和柔道俱樂部的贊助商之一,大家都知道圣彼得堡柔道俱樂部的發起人有很多重量級的人物,包括羅津別爾格和吉姆琴科,而且普京是這個俱樂部名譽主席。
2008年9月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和耶夫新科·奧立克為了我們的項目最后一次到中國,我在廊坊國際飯店接待了他們,我曾經跟他們講,我對歐亞大陸的能源通道的前世今生非常有興趣,希望他們能夠給我提供一些資料和信息。當我看見耶夫新科·奧立克桌上的中亞天然氣管道的線路走向圖,我突然想起我在廊坊國際飯店跟他和亞歷山大·卡爾馬諾夫索要的俄羅斯—歐洲管道的歷史資料的事情。
我們又談起俄羅斯到歐洲的管道,那天我們是頭一回,那么放松、那么有時間討論項目以外的事情,我問他俄羅斯建設通往中國的管道是不是受到白俄羅斯在2007年提高石油過境費要求的影響,是不是受到哈薩克斯坦—中國原油管道建設的影響,為什么多年俄羅斯的石油天然氣只是一路向西,東邊的經濟發展速度早已超過歐洲,市場并不亞于歐洲,為什么俄羅斯需要花十多年的時間來決策。我讓他給我講講俄羅斯通往歐洲管道的歷史和背景,他說,要講俄羅斯通往歐洲油氣管道還必須從巴庫開始……